闻一多的《死水》是一首“三美”齐备的经典新诗〔256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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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《死水》写作背景

《死水》创作于1925年，是闻一多第二本诗集《死水》的领衔之作，内容深邃、笔法高超、形式至美，为成熟的新诗，是我国新文学的一个里程碑。

叼烟斗的闻一多

当时，热血青年闻一多刚从美国留学归来。过去在异国的土地上，深切感受到帝国主义的种族歧视和民族压迫，激发起强烈的爱国热情和民族情绪，他“每天都想见一次中国”。可是回到祖国，看到的却是黑暗的社会现实，军阀混战，列强横行，政治腐败，经济凋敝，一片国力衰弱，民不聊生的惨景，于是，他心中的梦幻猝然破灭。

有一天，失望痛心的诗人，偶见路边一汪死水，联想到当时的社会现状，有感而发，出口吟成这首《死水》，表达对旧中国深恶痛绝的绝望之情。

青年诗人闻一多

二、《死水》原文

《死水》是一首格律体的新诗，全诗为：

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，

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。

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，

爽性泼你的剩饭残羹。//

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，

铁罐上绣出几瓣桃花；

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，

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。/

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，

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；

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，

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。/

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，

也就夸得上几分鲜明。

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，

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。//

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，

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，

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，

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。//

三、《死水》结构和内容分析

这首诗，通过对象征体“死水”的描写，揭露与讽刺军阀统治下的旧中国，表达对腐败社会的愤激绝望之情，与深沉的爱国主义思想。

《死水》全诗共五节，可分三段。

《死水》

段一、第一节，以象征手法，表达对旧中国死水般腐败现状的愤激绝望之情。

首句，开门见山，提出全诗总意象“死水”， 象征当时军阀统治下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，腐朽颓败，毫无生机。先以“绝望”修饰，表明令人断绝了希望，没有前途；再以“清风”对比，清风吹处也波澜不生，可见已完全死寂，救不活了。这“清风”隐喻新鲜的思想和力量，意思与“死水”正好相反，从而用正反对比，进一步给“死水”定性：腐朽颓败，毫无生机，表达对旧中国完全绝望之情。

段二、第2至4节，细致描写“死水”，形象地揭露当时社会的腐朽颓败现状，表达对旧中国的激愤与嘲讽。这一段三节诗，逐层深入地描写“死水”的进一步变化。

闻一多诗集

先以投其所好的导引方法，顺水推舟，描写“死水”的变化情况：“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”，让铜生绿锈、铁生红锈；“爽性泼你的剩饭残羹”，让油腻闪光、霉菌发毛、再变臭水、上生水泡、花蚊乱舞、蛙鸣鼓噪，细致形象地描写“死水”境界，简直肮脏无比，腥臭之极，实在令人作呕；

同时，又以反讽手法，用“翡翠、桃花、罗绮、云霞、绿酒、珍珠”，这些色彩鲜明、形色美好的具体意象，比喻铜绿、铁锈、油腻、霉菌、臭水、水泡，以美写丑，以活衬死，给那些污浊肮脏的死水，穿上华丽漂亮的外衣。这是诗人已经无法以正常的语言，来表达深恶痛绝之情了，只好用这种以美衬丑的反讽手法，制造更大的反差性，入木三分地揭示出死水的腐朽本质，从而，细致形象地再现旧中国的黑暗现实，表达对旧中国极度的憎恨、愤怒与嘲讽。

闻一多塑像

段三、最后一节，诅咒黑暗现实，表达迫切希望改变现实的强烈愿望。

前两句，用肯定与否定两种判断，从美丑、正反两个角度，给总意象“死水”作出完全绝望的结论：彻底死寂，无可救药了。

后两句“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，看它造出个什么世界”，让丑恶开垦的世界，只能更丑恶。这是“助纣为虐”的愤激之言，但却不悖理，因为，事物的发展规律总是物极必反，丑恶到极点，就会产生转机，正如学者朱自清所言，“索性让“丑恶’早些‘恶贯满盈’，‘绝望’里才有希望”，绝望之中总是包含着一丝期望的。

闻一多纪念馆

因此，这一段四句，既是表达对旧中国完全绝望之情，又包含着一丝希望改变现实的愿望，尽管这种愿望非常朦胧，但却无可怀疑，也就是后来诗人在《一句话》中表达的期盼与向往：“咱们的中国”。

这是诗人给全诗内容的总结，他对旧中国已经完全绝望了，但是，坚信不移，物极必反，朦胧地意识到，推翻半封建半殖民地旧中国的民主革命，一定是会到来的，从而实现“咱们的中国”。这正是这首诗的主题思想所在。

四、《死水》的写作艺术赏析

闻一多是爱国诗人、著名学者，又是民主战士，他的作品总是将爱国主题与唯美形式结合在一起，内容深刻、形式完美，发人深省、给人启迪。新诗《死水》，就是一首这样的典范佳作。

第一，从写法上看，全诗抓住总意象“死水”之“死”，采用象征手法，并结合导引、反讽等手法，数法连用，层层深入、步步进逼，把“死”字写得死透彻、无可救药了，从而，把“绝望”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、入木三分。

在首段，开门见山，先行明示，用“死水”象征旧中国，提出全诗的总意象；

在段二，又将总意象“死水”加以导引，投其所好，“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，爽性泼你的剩饭残羹”，从而，制造出更加肮脏腥臭、丑陋之极、令人作呕的极丑意境；

同时，为了更有效地渲泄切齿的厌恶之情，又再用反讽法，以虚假的美反衬真实的丑，以美喻丑，丑则更丑；以声衬死，死则死透，从而，更加清楚地揭示出死水的腐朽本质，并更有力表达诗人心头的憎恨、愤怒与讥讽。

最后，又根据物极必反规律，投其所好，顺水推舟，索性用“助纣为虐”方法，让“丑恶来开垦”，使丑恶“恶贯满盈”后，“绝望”里就会产生出希望。意思是诗人在完全绝望之时，心中又萌生出希望之花，似乎看到了国家的出路。

第二，从形式上看，这首诗极具新诗的“三美”格律，全诗五节，每节四行，字数相等，节律相同，外形方正，均衡对称，具建筑之美；双句押韵，逐节变换，音韵和谐，节奏分明，又讲究修辞，用语精美，诗人也自认为，《死水》是他“第一次在音节最满意的实验”，具音乐之美；

同时，全诗以旧中国象征体“死水”为总意象，已经很鲜明突出了，又用多种写法，逐层渲染，描绘出一幅幅色彩鲜明、美丑对比的画面，酝酿出一种肮脏腥臭、腐朽死寂、花蚊猖獗、蛙鸣鼓噪的令人作呕意境，金玉其外、败絮其中，这应叫画面感极强的别样意境了。

由上可知，诗人的新诗《死水》，出色地连用了多种写法，多角度多层次，描写意象，渲染意境，写作方法非常高超。在写作形式上，则严格遵守自己倡导的“三美论”，极具形式上的建筑美、音韵上的音乐美、意境上的绘画美，是“三美”齐备的一首经典新诗。陈存选2024、07、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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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宝山闻一多夫妻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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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几首诗，都是高中语文课，从下篇开始，写几篇小学语文上的，如何其芳的《生活是多么宽阔》、《我为少男少女们歌唱》等。我想请老师们也写写，繁荣我们的六安论坛文化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