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西塞山怀古》感伤往事，认知规律，为唐代咏史诗扛鼎之作〔354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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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《西塞山怀古》是唐代咏史诗扛鼎之作

《西塞山怀古》是刘禹锡的怀古诗，描写西晋灭吴的统一战争，抒发对历史兴亡的深  沉感慨，阐发了国家兴衰取决于人事、以及国家统一是历史必然的道理，并含蓄表达了对当朝政治腐败、藩镇割据的批判。

刘禹锡

在这首诗中，诗人感伤往事，认知规律，哲思深邃，发人深醒，他要引导人们，真正的怀古不是沉湎过去，而是让历史成为照亮现实的火把。其思想的高度，使这首诗成为他的巅峰作品，也成为整个唐代咏史诗的扛鼎之作，内容厚重，千古不朽，至今仍为解读历史兴亡与国家统一命题的经典范本。

现代伟人毛泽东对这首诗情有独钟，他会娴熟吟诵，还曾两次手书成毛体字幅。这首诗入选高中语文后，学生都会背诵，并争相仿写，一直是师生最爱的课文之一。

二、诗人凭吊古战场，创作《西塞山怀古》

《西塞山怀古》是诗人于唐穆宗长庆4年〔824〕所作。

当时，中唐的中兴局面犹如昙花一现，已成过往云烟，河北淮西藩镇割据一方，朝廷党争内斗不息，政局混乱，社会动荡，帝国大势江河曰下，迅速跌入风雨飘摇的晚期。

这一年，诗人还处在漫长的受贬期，只是从夔州〔节奉〕调到和州〔和县〕，继续担任刺史。他在顺江东下赴任途中，经过西塞山时，凭吊了这一历史故地。

西塞山是长江中游的军事堡垒，屹立在湖北的长江边上，险峻的山体突入江中，逼迫长江形成弯道，山岚横秋塞，险峰锁洪流，崖陡水急，形势险峻，史称吴头楚尾，古往今来，在此发生过一百多次战争，是著名的古战场。在整个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，先后有偏安的六朝，都定都江城金陵，可又都相继纷争替代，于是江防要塞西塞山，便上演了一出出威武雄壮的历史悲喜剧。

历史上，司马氏以晋代魏后，又消灭了蜀国，出现了三国归于一统的大好趋势。这时，晋武帝司马炎决定兵伐东吴，消灭割据一隅的分裂政权，实现全国统一大业。他命令益州刺吏王濬，率领西晋水兵，沿水路东下，消灭东吴。

毛泽东手书字幅（之一）

晋武帝太康元年〔280〕，王濬率领西晋水兵主力，乘战船顺流而下，突破西塞山江防，横扫三山矶据点，直取吴都金陵，消灭了东吴。从此之后，三国归晋，天下一统，西晋完成了统一大业。

诗人是主张国家统一，反对武装割据的。这次他登临西塞山，凭吊古战场，追忆六朝的战争往事，展望时下的动荡社会，忆昔抚今，感慨万千，写下了这首感叹历史兴亡的诗篇。

毛泽东手书字幅（之二）

三、《西塞山怀古》原文和翻译

《西塞山怀古》原诗为：

王濬楼船下益州，金陵王气黯然收。

千寻铁锁沉江底，一片降幡出石头。

人世几回伤往事，山形依旧枕寒流。

今逢四海为家曰，故垒萧萧芦获秋。

这首诗可译为：

西晋的王濬楼船从益州顺流而下，

金陵城中那东吴的王气骤然消逝。

封锁江面的千丈铁链一下子沉入江底，

石头城上很快就挂起一片投降的白旗。

后来建都金陵的几个王朝也相继灭亡了，

西塞山却依然险峻，依傍着大江寒流。

如今天下一统，四海归于一家了，

古战场已荒废，唯有芦获在秋风中萧瑟。

西塞山

四、《西塞山怀古》解读〔上〕

《西塞山怀古》是七言律诗，诗人登临西塞山旧垒，触景生情，怀古慨今，语言流利，内容紧凑，行云流水，一气贯注。

全诗四联八句，诗人从晋灭吴史事入题，首联以“王濬楼船下益州，金陵王气黯然收”，总写王濬灭亡东吴，天下一统。这场战争的性质，不言而喻，是西晋代魏灭蜀后、最后又灭吴、完成三国归于晋的统一战争。在这场战争中，诗人以“楼船”借代王濬的益州水兵，以“王气”借代金陵的东吴政权，一个强大威猛，一个虚妄飘渺，于是，尽管两地相距遥远，可是益州水兵一“下”，金陵王气便“收”，这是以夸张与对比手法，渲染西晋兵力强大，气势磅礴，具碾压威势，而东吴则兵力弱小，不堪一击，“王气”瞬间崩溃，意象典型，对比鲜明，强弱悬殊，胜败立判，两句诗便概括了整个战局。

颔联以“千寻铁锁沉江底，一片降幡出石头”，顺承上联，具体描写战争的实战情况。东吴末代君王孙皓，凭借长江天险，并在江下暗设铁锥，又以千寻铁链横锁江面，自以为是万全之策，岂料王濬先以数十木筏开路，撞倒水下铁锥；再以火筏烈焰，烧断横江铁链，致使千寻铁锁沉江，西塞山江防毁于一旦；然后，顺流鼓长棹，千帆齐竞发，以排山倒海之势、雷霆万钧之力，横扫三山矶，直扑金陵城，而吴军则不战自溃，望风缴械，城头立即挂起一片白旗，吴王孙皓“乃备亡国之礼”出城投降，东吴遂亡，天下一统，四海一家了。诗人写“铁锁沉江底，降幡出石头”这两个细节，正是形象地概括了这一段的史事，而其中以“千寻”之沉重，与“一片”之轻简形成反差，揭示东吴失国的轻易与必然。

诗的前四句两联，是以对比互衬与虚实结合手法，集中写晋灭吴的史事，一句一事，四事连写，简洁紧凑，写出双方强弱、作战路线、攻守方式、战争结果，而且又详略得当，重点突出，仅用一句写晋军，而以三句写东吴，从西晋发兵开战，到吴王闻讯反映，到江防工事被毁，再到吴王投降，步步相串，一气直下，描写了失败者腐败无能的可悲形象，同时，虚实相生，胜败相形，也从反面衬托出胜利者那种疾风骤雨、势如破竹的英勇气势。

《西塞山怀古》诗意画

五、《西塞山怀古》解读〔中〕

统一的汉帝国之后，在持续300多年的大分裂时期，曾有过一段暂短的西晋大一统局面，其时，先后便出现了全都定都于金陵的六朝，东吴是头一个，诗人写六朝相继灭亡，以东吴史事为例，是有典型意义的。东吴凭借虚妄“王气”的天时、天险长江的地利，又有千寻铁链锁江的工事，尚不足恃而灭亡，从反面证明了诗人的史学观：“兴废由人事，山川空地形”〔刘禹锡《金陵怀古》〕。这正是全诗的主旨。

铁锁横江

颈联两句，紧承前面描写的晋灭吴的具体史事，又概述了六朝之中其它五朝相继灭亡的伤心事，并发出深沉的感慨。诗人认为，不管怎么说，金陵失陷，东吴灭亡，毕竟是人世伤心事，可是由于人性使然，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总不能接受历史教训，他们在循环地因袭着前人的失误而不自省，继东吴后的东晋宋齐梁陈，又先后都割据一方，定都金陵，而又都相继灭亡，只是徒然增添了“人世几回伤往事”而已，可是，江防要塞西塞山却永恒不变，“山形依旧枕寒流”。“人世几回”与“山形依旧”对举，意为朝代更迭如流水，山河永恒如磐石，以自然依旧而人事无常对比，突出六朝政权短促与人事渺小，诗人又用一个“伤”字表明“人世”的态度，他也是一样的，在咏叹晋灭吴史事时，也把嘲弄的锋芒指向六朝，以及以后的割据势力，对历史规律保持着清醒的认识。

尾联两句，宕开往事，直写当下：“今逢四海为家曰，故垒萧萧芦获秋”，诗人以西塞山总结全诗，明确地表达了他在六朝旧垒怀古，是借古讽今，针对当下现实的，意思是说，如今故垒萧萧，唯余芦获秋风，实在令人唏嘘！你们看看吧，如今天下一统，四海为家，不打仗了，西塞山上的旧垒也已经荒废，只有那枯萎的芦获在秋风中萧瑟；你们再想想吧，在这个大一统的帷幕之后，那些重新抬头的藩镇，正步着六朝割据的后尘蠢蠢欲动，而我们的当权者却因袭着前人的失误，仍然过着骄奢淫逸，醉生梦死的生活，历史就是一面镜子啊，当国者不可不察！

六、《西塞山怀古》解读〔下〕

综上所述，这首怀古诗用典自然，对比鲜明，几回包举，繁简得宜，山形枕水，芦荻萧萧，意境苍凉，意蕴丰富，感慨深沉，笔力千钧，巧妙地将史景情融为一体，使三者相映相衬，相长相生，精彩地描写了西晋灭亡东吴的历史故事，表达了国家统一是历史必然的发展规律，抒发了国家的兴亡决定于当国者思想的深沉感受，并怀古慨今，含蓄直点，批判了当下藩镇割据的现实，并对帝国政治作出警示，表现了诗人对历史大势的清醒认识，以及对国家的赤诚忠心。

全诗内容上下干年，纵横万里，时空开阔，厚重蕴藉，笔调豪迈铿锵，雄浑苍凉，高雅自然，气度壮丽，是一首雅俗共赏的优秀怀古诗。陈存选2025、12、07

参资：360百科《西塞山怀古》。

刘禹锡